『格杀』08

发表于 讨论求助 2022-06-25 20:51:52

在我期待的眼神下,梁sir开口说的却是:“鬼叔,你饿了吗?”

 

被他这么一问,我才觉得肚子饿得咕咕作响。

 

算下来,我从下午两点起床,担惊受怕,一路逃亡,到现在六七个小时,一点东西都没顾上吃。

 

梁sir不问还好,这一问,饥饿感顿时排山倒海而来。

 

我手摸着肚子,吞了口口水:“饿,好饿,现在给头牛我能吃下。梁sir,你这有什么吃的?”

 

梁sir嘿嘿一笑:“敝店不设餐饮,走,我带你去吃PHO。”

 

PHO是越南一种米制品,牛肉汤的PHO像河粉,海鲜汤的PHO像桂林米粉。十几年前那次来越南时,各种牛肉PHO,海鲜PHO,我可没少吃。想起那晶莹剔透的PHO,我肚子更是饿得不行,挣扎着爬了起来:“走,快走。”

 

梁sir带着我下楼,大堂的服务台后面,却是NINH坐在那里,拿着一本花花绿绿的杂志,正看得起劲。刚才这家伙,不知道是去买杂志,还是故意避开我跟梁sir的谈话。

 

可是,他不是听不懂中国话吗?

 

梁sir在店门口催促道:“快走啊,你不是说饿吗?”

 

我耸耸肩膀,快速跟上。

 

除了旅店门右拐,走了几十米,我们来到一家装修简陋的PHO店,我惊讶地发现——这就是上一次我来西贡时,吃过很多遍的那家。

 

十几年过去了,这家卖海鲜PHO的店,并没有多少改变。店门口放着两口大锅,熬煮着虾、蟹各种海鲜,香气可以飘到十米之外。店里装修简陋,坐着的大多数是当地人,这也是鉴定一家店好不好吃的重要标志。

 

我还清楚记得,十年前一碗海鲜PHO的价格是22000越南盾,相当于11块人民币;现在,价格才翻了一倍不到,通胀速度比起国内要落后多了。

 

梁sir似乎也经常来光顾,跟店老板轻松地打招呼,然后用越南话点了两碗PHO。我在扑鼻的海鲜香气了,吞着口水等了有半个世纪——别人会说只过了三分钟,是因为全世界的钟表都坏了——终于,两碗红油覆盖着的PHO,端到了桌面上。

 

刚才国内来的同胞,乍一看,会以为这一大碗红油,要辣得人喊妈;实际上,这是虾蟹的油膏熬出来的精华,鲜得人眉毛都要掉了。红油下面是雪白的PHO,再配上各种海鲜丸、肉饼,这一碗平民食物,秒杀许多高达上的料理。

 

我一秒钟都没有耽搁,把铁盘子里的各种柠檬叶、薄荷、九层塔什么的,一股脑倒进PHO里,然后再挤半个绿色的泰国柠檬汁,再猛地一通搅拌,然后——开动!

 

等到恢复意识的时候,整碗PHO已经被我吃了个底朝天。我做的第一件事,是高举右手,朝笑盈盈的老板娘喊:“one more!”

 

 

 

一个小时后,我吃饱洗好,穿着短袖背心,盘腿坐在旅店的床上,等着啪啪啪——打开话匣子的梁sir。

 

局促的房间里,老旧的空调开到最大,但还是闷热难堪。

 

梁sir像是故意吊我的胃口,说是让我回房洗澡,很快就上来,却左等等不来,右等等不来,就在我耐不住性子,想要下楼找他的时候,终于,房门被推开。

 

梁sir露出他那黑人牙膏一样的白牙,嘿嘿笑道:“鬼叔,洗好啦,动作那么快。”

 

我没好气道:“还快,等得我快饿了就真。”

 

梁sir瞪眼道:“又饿了?那下去吃点烧烤?我知道有一家……”

 

我连忙摆手:“梁sir,别闹了!我不饿,我不是来旅游的,我现在是个逃犯!逃犯,好吗?”

 

梁sir朝我笑了一下,然后在书桌前坐了下来,用手指敲着桌面——这是他的习惯性动作。

 

我深深吸了一口气,然后像豌豆射手一样,吐出一串的疑问:“唐双什么时候打电话给你的,都跟你怎么说了什么,你还知道什么,你在越南又是干什么……”

 

梁sir侧对着我,继续在敲桌面,回答起来却一点不含糊:“我跟唐双的通话是在今天早上8点43分,也就是北京时间9点43分,电话里,她跟我简单说明了养父唐嘉丰遇害,从已有证据来看,她的男朋友也就是你,蔡必贵,有非常大的嫌疑。唐双的情绪很激动,很伤心,但却请求我帮她一个忙,确切来说,是帮你一个忙,帮你逃脱警察的追捕。”

 

我听着梁sir公事公办的描述,脑海里浮现的却是唐双在讲这个电话时,她的心情和表情,想着想着,我心里泛起了一阵阵的酸楚。

 

梁sir却突然提高了音量:“不过,鬼叔,你犯了先入为主的错误,这可是逻辑推理的大忌。你以为,电话是唐双打给我的,其实……”

 

我忿忿不平道:“是他哥打的对吧,这个该死的二世祖……”

 

说到这里,我突然停了下来。唐单的哥哥,怎么会知道梁sir的电话?不,再仔细一想,梁sir来越南,肯定不是真的开旅店,他老板的身份不过是个掩护,方便他执行任务。按照我往常的经验,梁sir在执行任务的时候,除了国际刑警的上级,没人能用电话联系到他。这里面,不光包括我,当然也包括唐双。

 

我倒吸了一口冷气:“该不会是……”

 

梁sir似笑非笑地看着我:“没错,今天早上的电话,是我打给唐双的。”

 

我皱着眉头问:“难道你比唐双先知道了唐老爷子遇害,所以才找受害者家属询问?”

 

梁sir摇了摇头:“不,我这个电话确实跟唐老爷子有关,但是,跟遇害没有任何关系。我打这个电话,完全是凑巧。”

 

我皱着眉头:“真有那么巧?”

 

梁sir竟然还笑得出来:“就有那么巧。不过,也未必是巧。”

 

 

 

我眉头皱得更深了:“未必是巧?这是什么意思?”

 

梁sir转过身去,背对着我,自顾自地敲起桌子:“鬼叔,你刚才问我为什么在越南,你这么聪明,肯定知道我是在执行任务。那我把你的问题转化一下,你问的是我在这里执行什么任务,对吧?”

 

我承认道:“没错,是这样。”

 

梁sir停顿了一下,说:“我在越南的任务,跟早上打给唐双的电话,有直接关系。”

 

我不由得满头雾水:“直接关系?两件事看起来像八杆子打不着啊。”

 

梁sir转过身来:“鬼叔,你想知道吗?”

 

我猛地点头:“当然想。”

 

他却话锋一转:“可这全都是国际刑警内部的绝密资料,不能对任何人泄露。”

 

听他这么一讲,我开始有点抓狂:“别玩了梁sir,你告诉我,我绝对保密。”

 

他沉思了一会,点点头:“好,我就破例一次,因为接下来的任务,可能需要你协助。鬼叔,到时你愿意协助我吗?”

 

我头点得像鸡啄米,别说什么协助任务,现在他就算要我脱光了到楼下裸奔,我都会答应的。

 

再说了,之前我就协助过他,卧底一个游戏公司,最终顺利完成了任务,拯救几千万游戏玩家的生命。不得不说,虽然我并不是一个道德高尚的人,但能救那么多无辜的人,还是很有成就感的。

 

梁sir欣喜地看着我:“好,太好了,鬼叔。那你听我讲……”

 

我向前探出上半身,睁大眼睛等着他:“快讲。”

 

他接下来说的,却又跳了个频道:“鬼叔,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吗?”

 

我猛地挠头:“记得,当然记得啊,在梅里雪山下面,雨崩村。”

 

梁sir点了点头:“没错,事情的来龙去脉,就要从我们第一次见说起。”

 

我终于忍受不住了,崩溃道:“都什么鬼啊!发生在香港的谋杀案,国际刑警在越南的任务,还有几年前爬的雪山!这些东西有什么联系,梁sir你特么是在玩我是吧?”

 

梁sir却一点都没反应,淡定地问:“鬼叔,你想不想听?”

 

我按捺把他狠狠揍一顿的冲动,深吸了一口气,感觉憋得快要内伤:“好,好好,我听,你说。”

 

梁sir满意地点点头:“那一次,我伪装成香港人,普通登山客,带着两个日本人,要去爬梅里雪山,也就是卡瓦格博的最高峰,然后在雨崩村遇见你,水哥,小明,还有……”

 

他看了我一眼,跳过那个名字:“总之,实际上我陪着的两个日本人,并不是普通的日本人,他们是科学家,受雇于日本的一个大财团。这个大财团呢,要去卡瓦格博,是因为上面隐藏着人类永生的秘密。”

 

我挥了挥手,掩饰不住心里的不耐烦:“这都过去的事了,我跟你齐心合力,阻止了日本人,什么日本大财团,遇上我鬼叔,还不是灰溜溜地败下阵来。”

 

梁sir摇了摇头:“不,你错了……”

 

他神色严峻,眼睛里放出锐利的光:“他们成功了。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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