两封情书,给两个男人
娃昨晚临睡前很愉快地说：“妈妈，给你看我写的信，也算情书吧，是不是挺有文采的？”
我接过她的手机，逐字逐句看了起来。看完不禁赞叹：“你写的很细腻啊，都是生活里的点滴，一点也不浮夸，不是誓言幻想等的辞藻堆砌，蛮感人的……不过你都不提爱字，为什么啊？不是情书吗？你们这个年纪不就是随心所欲说爱的时候吗？”
娃说：“喜欢才更纯粹更接近真实。爱字说出来挺虚的。”
我颇感意外地瞅了娃一眼。
这孩子真是比同龄人要成熟很多……时间真快，一眨眼，娃们都开始恋爱了。
看到娃们这么认真地对待一份感情和一个节日，忍不住也反省了下自己，这么看重仪式感的我，在这么重要的日子，是应该对生命里很重要的人也写几句话了。今年的这个时候呢，我想写两封情书给两个人。
第一封——写给生命中的徐：
从没有想过我们也会有分开的时候，哪怕是短暂的分开。
想起机场送你的时候，一杯茶都舍不得很快喝掉，总觉得时间会随着茶水，很快见底。
我们红了眼，流了泪，又拿未来来互相安慰。
接下来的日子，我按照你的交代和安排，重新学习独立。
从Castle Hill到Carlingford的路，你让我哪个地方拐弯，我就哪个地方拐，你让我哪个地方并道我就哪个地方并道，你平时在哪个停车场停车，我就在哪里停，你在哪个加油站加油，我就一直在那里加，即使搬家后，我也会固执地在那里加油……
最开始我常常一个人开车的时候流泪，把收音机开的很大，在英文广告或者歌曲的背景下，自言自语说很想你，想见到你，没有你快要坚持不下去这类傻乎乎的，没有人可以听到的话。
这种情况每周几乎都会有。有一次没忍住，在一个购物中心的停车场，打你电话，嚎啕大哭，我能感觉到自己的哭声就是碎玻璃渣子，重重地碾在你胸口。
爸爸去世，妈妈需要陪伴，你也在国内开始做些事……诸多的无奈，和你每天只能靠网络联系。不过好安心好安心，你永远是第一时间秒回我信息的人，永远。每天语音、视频，事无巨细地说，婆婆妈妈地也说，刚才本来说视频一下下，你指导娃看下家里的网络的，一不小心，就聊了快四十分钟……
所以常常会有幻觉，觉得你还在身边一样，但吃饭的时候，就突然不一样了。
你在这边的时候，总是隔三差五地给我做香辣虾，香辣蟹，肉夹馍，羊肉泡，给我熬各种粥和迷糊，我们一起烙饼，蒸馒头蒸包子包饺子……一起看电影，看电视剧，有时候你拗不过我还陪我看通宵，看高晓松和老梁的节目时，遇到什么历史事件，你会很详细地讲给我，在我心目里，你就是我的小小百科全书。
你在我身边最大的作用，其实是我的情绪垃圾桶。我不开心了可以随意发脾气，哭闹，各种作……我的口头禅“我已经没有活下去的信心和勇气了”，已经被你学会，你总是早我一步说出来噎我。其实大多时候你会安慰我，给我讲道理，不厌其烦地讲，一遍遍细数着其实我有多幸福，要是还是灰心丧气的样子，你就和我一起数钱，加几个微信钱包里的钱，然后去漫无目的地憧憬各种各样的房子，各种各样的营生，各种各样的旅行线路……好像一下子富有地拥有了全世界。
现在我也时常会陷入情绪低谷，但无可消解。有时候会遮遮掩掩地写点东西，有时候会什么都不想地去干活。用体力劳动麻痹自己。就像今天，两个人不在一起，说什么节日快乐都挺无力的，就是发红包也是从你的卡转到我的微信里，完了我再转回去，来来回回还不得多出些手续费……所以早上从心理医生家里回来，就有些无聊，索性在家打包发货，然后一天也不算虚度。
以前情人节，结婚纪念日，你的生日和我的生日，我都会写文章或者写信来纪念。但今年，我还是看了娃的信，才心有愧意而写的。
我从来都知道，这个世界上不会再有任何一个人像你那样对我好，无限包容我，溺爱我，一心一意地对我。我也不可能在谁面前那样随心所欲……我们是挚友，是爱人，是彼此的知音，是骨血相连的亲人，我们有几乎一致的三观，有说不完的话题，有同样的冒险精神和保守情怀。
我们也刚刚初步有了接下来几年的生活规划，想想都是安稳的，幸福的，又充满无限可能与希望的。
虽然这段时间以来，我貌似坚强了很多，有时候甚至觉得一个人很自由，时间很多，完全可以自己控制……但其实，回到过去，做个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用做的小白，应该才是幸福的最高境界吧……一天就跟着你，在家一切你管，出门你管一切。
我对你是有很多很多期待和要求的，你的未来是我的，我的未来也是你的，这是你和其他任何男人不同的地方。
我真的爱你。
和你说爱字很稀松平常，但每说一次，喉结会耸动，眼窝深处瞬间温热，鼻头忍不住发酸。
活到这个年龄，爱这个字，怕是只能对你才能毫无负担地说出口的。
所以最后希望你不要介意，下一封情书，我会写给别人，哈哈。
第二封情书——写给N
从没想到，我会那样快地被你从生活的最低谷揪起。
再没可能沉溺下去。
用最初的那句话就是：你仿佛是我的救赎。
那个时候遇见你，绝对是天意。
因为早几年前我们也有过寥寥的对话，然而彼此像走在不同层的玻璃大厦里一样，看得见，却是一种逾越不过去的平行生活。
有天我郁闷地找不到出口，你淡淡一句“芳华看了吗？”。
我说没。
你问要不要明天一起去看。
我犹豫都没犹豫一下，直接说：好啊好啊。下面就是我的电话号码。
你大概不知道，在这之前的三四天里，我无聊到打开微信里的“附近的人”，去找一些陌生人来，从你好开始，漫无目的地问年龄职业所在区，以及爱好……以此来占据大脑，不给她胡思乱想的机会。可笑的是，居然不小心碰见一个受虐狂，死活要问我有朝一日可不可以用鞭子抽他，于是删了，然后对自己苦笑一下。
不得不说，第一次和你看电影的时候，你一下子勾起了我对中国男人诸多优点回忆。安然地享受你的接送，不用在你买完电影票后，抢着和你付饮料钱，也不必心有愧疚地表明态度，说下次我请的话……之后的很多次，我也毫无负担地享受着。《芳华》非常好看，有些和我们生活不太遥远的历史记忆。当时你坐得十分端正，我几次尝试接近你，但面对目不转睛的你，都没敢太着痕迹……第一次见面就引诱，轻浮得不像我。
因为观影愉快，我们很快就见了好几次，最甜蜜的是你送早餐给我，和你约我一起吃早餐。好吧，还有后来你做糖醋排骨特意给我送来。
我就是性子太急了，溺水太久，见得一点好，就赶紧攀附着你爬上岸……其实该控制点节奏，多享受会被你追的幸福感。但是你牺牲周末，接连几天在我家满头大汗地帮我组装家具……这种实实在在的关心，实在让我无法继续矜持下去。那时候坐在你对面，借着给你扇凉，借着摸你出没出汗，已经明目张胆地撩拨你了……可是老实可爱的你，一门心思地劳动，对我的卖弄风情总是视而不见。
你对我很好，尤其刚经过一段波折之后，你的好尤为突出。
从搬家到现在，每天，我一抬眼，都能看到桌上你送的大把的花儿，从未间断。上周的百合还未败掉，今天的玫瑰已经盈盈而立。
你陪我说话，陪我看电影，陪我吃饭，带我去海边……生活里的烦恼，也总能找你诉说，以至于我总觉得在你面前，又变回了小女人，又有了可依靠的肩膀。
我们也挺聊的来的，你介绍的歌曲我会喜欢，你看的影视剧我也会看得津津有味，聊孩子，聊家常，聊世态，都有着说不完的话题，以至于凌晨的时候，常常会惊觉：时间怎么过得这么快……
今天，面对你的礼物，我心里其实有些难过，原本以为你只送一束花，所以在给不给你礼物的问题上，我只潦草地想了下，最初也是想过要不要买瓶香水给你，因为有次闻到你身上的味道很好闻，但又怕买错香型，所以懈怠了。一个彼此的节日，我却没有付出，感觉很懊恼。当时其实也想给你一个吻的，所以出门的时候，特意涂了一点点口红，想让唇色表达出淡淡的依恋和欲望，可是，拥抱也没有，亲吻更没有。你的理由是：大街上人来人往的……
好吧，虽然当时失落，后来回味了好几次你当时的样子，就觉出了喜欢。咋咋呼呼的行为举止也不是我所中意的，男人稳重一点，适时收放，有时候会显出本色的，克制的可爱。
总之很开心在我尚未老去的时候遇见你，也感谢命运的厚爱，遇见这么好的一个你，虽然不知道这种浓淡相宜的陪伴会持续多久。但遇见了，终于没错过，就很好。
这是第一次给你写信，其实原本更希望手写下来，用我最好看的信纸，放在最好看的信封里，通过邮差，慢慢抵达……你在一个清晨打开邮箱的时候，我的信不小心滑落脚下，沾染一点清晨泥土的芬芳。然后你坐在靠窗的书房，一边看，一边嘴角盈笑。
但也许这样，更便于你保存。
今天就这身装束见出的门，见的N。
凌晨两点二十几了，不检查了，有错别字也不管了……明天还要早起。
